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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網絡
“難道是餃子？”蘇莞爾驚喜地瞪大了雙眼。
老曲江笑而不語，一拍掌，包廂的大門被徐徐推開，一位一襲白衣，帶著高頂廚師帽的廚師長推著一輛銀質的餐車走了進來。
老曲江揚聲道：“這位是我的徒弟，我一生無兒無女，所以就把我這看家的美食手藝都給了我這個徒弟了，他也算是有悟性，這西安最有名的‘百花餃子宴’學得十成有九成像！”
“蘇小姐，張先生，你們好。今天這道百花餃子宴是我負責的。”這位廚師長看上去並沒有比蘇莞爾和張一鳴大很多，但從他聲音裡透出的果敢沉穩讓兩人刮目相看。
“請先品嘗這道‘彩蝶翩躚’。”隨著他的話音端到張一鳴和蘇莞爾面前的，是一個精致的小瓷盤，瓷盤中擺放著兩隻煎餃，奇特之處在於餃子不是一般的彎月形狀，而是一雙蝴蝶，配盤的是切成絲片狀的蘆筍和胡蘿卜，看上去真有種蝶舞翩躚，愉悅在叢的感覺。
“早在西漢，都城長安就盛行吃餃子。不過那時餃子俗稱角子，南北朝改稱‘偃月形餛飩’。三國時期張揖所撰《廣雅》一書中，做了有關餛飩的記載。唐代后，餃子被稱為“扁食”。我國考古學家在新疆吐魯番唐代墓葬中，發現盛在碗裡的餃子，和現今的餃子一樣。而明代劉若愚編的《明宮吏火集》中也記載有過年吃餃子的情況——五更起，飲椒柏酒，吃水點心，即扁食也。或暗包銀錢一二於內，得之者卜一歲之吉。這便是餃子的大概歷史。”年輕的廚師長引經據典，娓娓道來。
“正經的餃子宴是古代宮廷裡闔宮宴請的主角，每宴由108種不同餡料、形狀和風味的餃子組成。宮廷宴主要以燕窩絲、熊掌、甲魚、野味等為主料﹔八珍宴等級稍低，主要以八珍，比如海參、魚翅、燕窩、雲腿等為主料﹔另外還有龍鳳宴和牡丹宴，以猴頭、魷魚等為主料﹔演變到今天，也算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我們根據現代人的生活節奏和飲食特點，推出了百花宴，除部分是海味外，大多數是肉類和素餡。”老曲江沉浸在歷史中，此刻他面容沉靜，帶著一種歲月特有的流光。
“百花餃子宴的上桌程序是很有講究和規矩的。一般第一道菜是煎炸類餃子，之后是蒸煮類餃子，最后壓軸的則是太后餃子鍋﹔而從口味上說，餃子要先咸再甜之后麻辣。咸味的餃子中，又以海鮮為首，雞肉次之，最后清素。這百花的‘百’，不過是個虛數，真要做出百道餃子，從技藝層面上講並非不可能，只是吃的人恐怕要撐出個好歹了。”廚師長說到這裡，微微笑了。
張一鳴充其量隻知道餃子叫做扁食，對於其他的是第一次聽到，是以頻頻點頭，聽得格外認真。
“請品嘗第二道餃子，是一道蒸餃，叫‘二十四橋明月夜’。”廚師長一邊說著，一邊端上來一屜蒸餃，餃子隻有半個手掌大小，呈蓮蓬形狀，但是上面卻有著24個小孔，每個孔裡放著的食材居然都不一樣，有胡蘿卜、雞蛋、韭菜、蝦仁……
“這道餃子本來是十三個孔，象征古都十三朝，我們為了讓它附庸風雅，特意捏出了二十四孔。”老曲江微笑，似乎很得意他這道改良菜。
“請品嘗第三道餃子，也是一道蒸餃，叫做‘荷葉羅裙一色裁’。”張一鳴和蘇莞爾滿懷期待望過去，餃子一共兩隻，分別是淡綠色和深綠色，上面都有類似荷葉那樣細長的紋路，小小的飽滿的滿月形。
蘇莞爾夾起那個淡綠色的，驚喜道：“是抹茶面做的外皮，裡面是雞蛋餡。”張一鳴則夾起那隻深綠色的，細細品后道：“這只是菠菜汁和面所成，是雞肉餡的。”這樣清爽的餃子，讓冷的手腳冰涼的蘇莞爾一時竟忘記了一陣緊似一陣的眩暈無力感，隻覺得前面還有無限的驚喜在等著她，她隻想往前奔去，不做停留。
“第四道餃子還是一道蒸餃，叫做‘雲中誰寄錦書來’。”
張一鳴和蘇莞爾驚喜地望過去，隻見盤中蒸餃依舊隻有兩隻，卻做成了一雙立體的黑色大雁形狀，雁子栩栩如生，比翼雙飛，用特制的灰色醬汁和切成薄如蟬衣的貝類圍邊，竟營造出一幅遠山近水的中國水墨丹青畫。
“這道餃子我最喜歡了！”蘇莞爾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道“雲中誰寄錦書來”，贊嘆道：“名字美，食物也美，真是太美了！”
張一鳴也目不轉睛看著盤中餐，道：“早聽說西安餃子宴用料多樣，味型各異，造型美觀，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老曲江沉穩道：“這西安的餃子宴頗有當年盛唐遺風，講究色香味意形五者高度統一，百餃百味百形是其最高境界。”
接連又是好幾道以詩詞或者歷史典故為名的餃子登場，讓張一鳴和蘇莞爾如痴如醉。這時，又有人敲門，是服務生推了一個火鍋進來。
“這是壓軸戲了，太后餃子鍋。”老曲江笑道。
張一鳴和蘇莞爾定睛一看，鍋是很講究的紫銅鎏金火鍋，鍋內置著清亮的雞湯和一些類似紅棗、桂圓一類的底料，廚師長端上一個錯金白瓷盤，瓷盤之上是一個個不過小孩子拇指大小的餃子，卻是五色斑斕，看上去格外討喜。
“這種餃子，我們管它叫‘珍珠餃’，相傳當年慈禧太后與光緒皇帝避難西安，慈禧感到腹餓，命御廚趕做她從來沒有吃過的夜宵。廚師挖空心思，用雞肉作餡，做成小拇指大小的餃子，用火鍋盛雞湯現煮。每小碗盛三個、六個或九個，慈禧不解，廚師笑稱是‘取三六九往上走之意’，慈禧大悅。太后餃子由此得名。”老曲江看著自己的徒弟將水餃下入鍋中，三滾五滾，餃子一個個吹氣般變得飽滿豐腴起來，他笑著親自盛了一碗端給張一鳴道：“來，小伙子！”
“您老客氣了！”張一鳴受寵若驚，慌忙接過，眼風裡，蘇莞爾似乎臉色有些疲倦蒼白，沒猶豫地，張一鳴把餃子放到了蘇莞爾面前，急切道：“莞爾，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肯定是剛才著涼了！來，這碗你趕緊吃。”
蘇莞爾看看他，眼裡有種莫名的情緒在閃動，她沒推辭，拿起勺子筷子就吃了起來，隻一下，她卻道：“咦？這碗裡怎麼一個餃子都沒有？”她看向張一鳴，張一鳴也摸不著頭腦，不約而同，二人看向老曲江。
老曲江笑笑，道：“這餃子的數量，在餃子宴裡也是有講究的，一個叫一帆風順，三六九個都是往上走之意﹔而兩個叫雙喜臨門﹔四個叫事事如意﹔五個叫五福臨門﹔七個叫吉星高照﹔八個叫八面威風，九個是長長久久，十個是十全十美……而這一個都沒有呢，叫四大皆空，祝願你離佛祖最近，受諸神保佑！”
“曲江叔兒，就送到這兒吧，趕快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酒足飯飽后，蘇莞爾對把他們送到門口的老曲江說。
“小莞，你以后常來啊，還有”他湊近蘇莞爾耳邊，故意壓低聲音道：“帶著一鳴來！”
“為什麼？”蘇莞爾聽聞此言問，突然她似乎悟出了什麼，臉色陡然一紅。
“嘿嘿嘿嘿，小莞，你這丫頭就是聰明，聽得懂我這弦外之音。”老曲江挑挑眉，又是寒暄一番，這餐飯也就散了。
走在街上，張一鳴和蘇莞爾隨意地聊著天，雨后空氣十分清新，帶著青草和泥土潤澤的芳香，可是……蘇莞爾覺得頭越來越沉重，身子倏忽間迷離發飄，“一鳴……”蘇莞爾那句“扶我一把”還未及說出口，她就腳下一軟，眼前一黑。
“莞爾！”最后的記憶裡，是張一鳴驚慌憂心的表情。（連載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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