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戈：加多宝和王老吉的官司没“输家”

　　加多宝与广药王老吉关于红罐外包装、装潢权一案，昨天上午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众多媒体再一次主动或被邀请地成为这场好戏的观摩者和评论者。

　　明眼人看得出来，这桩一地鸡毛的官司不管谁输谁赢，双方都是“赢家”。这种默契，犹如一些国家和地区议会上的互殴游戏，双方要的就是普遍关注，在一个缺少规则和秩序的环境中，肯豁出去的往往收益良多。两家看上去都在“为红颜冲‘罐’一怒”，但私底下，希望闹哄哄地做赢大凉茶产业，才是官司持续下去的最主要动力。

　　对加多宝来说，17年来投入巨额资金培育出一个红罐凉茶市场。在品牌塑造过程中使用的各种营销术成为业界传奇，其对供应链尤其经销商队伍的打造也成为经营管理上的经典案例。但从这个品牌开始创立的那一天就逃不脱“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宿命。

　　虽然表面看，双方纠纷在于“红罐外包装、装潢权归属问题”，争执焦点主要是商标权和装潢权是否分离。但所有这些争执来源都是多年前的行贿案，刻意绕开这桩陈案就不可能寻找到问题的真相。

　　1995年，加多宝集团母公司香港鸿道集团与广药集团签署协议，获得“红罐王老吉”的生产经营权，使用权截止期限为2010年。通过对原广药集团总经理李益民300万港币的贿赂，“红罐王老吉”的生产经营权被以每年收取商标使用费约500万元的惊人低价延期了10年。最后，受贿者李益民身陷大牢、行贿者李鸿道亡命天涯。

　　2012年5月9日，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作出裁决书，认定延期合同无效，“王老吉”商标回归广药。但红罐外观专利和商标是否可以分离却因为法律上的模糊地带难以断定。如果我们把“王老吉”商标看作是一个被骗走领养的孩子，那么长大的孩子和他小时候受过的养育显然不能分离。但如果我们把“王老吉”商标看做是一个被骗租的房子，那么原房主除了要回房子还要搬进家具也显得得理不饶人。

　　放在过去几十年中国经济迅猛发展的背景里看，如果没有当年那次行贿就没有后来的商标、外观之争，同样也没有今天几千亿元的凉茶市场。这是中国经济改革发展伟大成就的另一面——在国有资产被侵吞、伦理道德底线不断被冲破的同时获得发展，肮脏和生机是一个整体，你不可能将它们分离。

　　这些特殊历史时期的遗留问题，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也不单纯是法律之争。历史的成因，必须放在历史背景下看。把争论焦点过多地引向民营企业的原罪，或把争论焦点引向国企民企之争都是舆论不成熟的表现。

　　经历了“痛并快乐着”的“中国式成长”之后，红罐凉茶不可避免地要进入一个受到更多规则约束、合乎商业伦理的竞争阶段。过去的不名誉要靠今后的行为冲洗。即使于快速消费品而言，更高的知名度也不永远是灵丹妙药。通过官司不断吸引眼球曲线是有峰值的，一旦越过，其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而非携手共赢。(刘戈 作者是央视财经频道评论员)